不倒翁中二動畫《大護法》

事情是這樣，昨天打工的時候，遇到一名新疆出生，在北京「某NGO」工作數十年朋友，剛好隨在台親人來台，順道在我打工處做志工，在手作勞動活之間閒談，無意間在聊十九大，聊到五七體制的事情，習近平我想都可能是毛澤東遇剷除的一代早期共產黨人習仲勛後代，畢竟革命得不斷地繼續，而非開始內部再封建化，此一想毛的想法一生激進，小錯誤也不斷，總之同樣的第一代共產黨人薄一波的後代薄熙來則是另外一種典型，也說明積極正向上山下海的習近平跟大學畢業後直接從事黨工作的知識分子薄熙來，是兩款形象不同的類型。（扯遠了）

因為這朋友也下過田三年，算是做過一段長時間勞動的工作，重新體認到作為工人的那股「勁」，知識分子容易優柔寡斷，常常都是猶豫不決、瞻前顧後，沒有說幹就幹的衝勁，只是多數人在當前社會這種困苦的求生情境當中，工人的那股勁常變成豁出去的命，反而這股勁讓許多人壯烈犧牲，人命變得不值錢。

這讓他不斷聯想到動畫電影《大護法》，覺得那裏頭的意涵，似乎真正投射著某種當前人們的處境，只想做個好人怎麼就不行了，三觀稍微正常怎麼就成了原罪？



（以下劇透，將會大量暴雷）

故事是這樣，一個長得像不倒翁的大護法，來到偏遠花生人小鎮來找逃家的太子，結果遇到花生人小姜、普通人小鳴，後來有消息指出小鳴被抓，太子（徐錦江）跟不倒翁胖子去救，結果太子反倒被抓，後來不倒翁的超級武器（烏鋼仗：長得像槌子、鐵鍬？）被幹走，又被小鎮的假神仙吉安派的傭兵追殺......

總覺得講劇情好像就變得跟故事無關，其實有意思的地方在於花生人的設定，花生人就是長得臉上有兩顆像眼睛的黑點，一個裂開像嘴巴洞，其他手腳雖只有兩指但都很像人類，只是一開始都不太會說話，不倒翁怎麼問花生人都像僵屍一樣沒有反應，但等到後來小姜被隱婆（資深花生人）帶去培育室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平常吃的食物蟻猴子，原來就是花生人的幼種，讓他感到非常震驚。而且花生人平常不是不能講話，而是不敢講話，假神仙吉安說講話是神的權利，你們這些畜生是沒有的。

花生人被吉安培育的原因是在於他們大腦中會長出一種黑色的石頭，劇毒無比，只要一顆丟到水井就能夠讓全村人撕咬，互相殘殺，而吉安作為世世代代的朝貢者，總是會準備很多黑石頭送給國王、皇帝，方便他們做統治。花生人的存在就是為了製造黑石頭，因此被養育到一個年紀成熟到長出黑蘑菇的時候，就是收成的時候，黑蘑菇的生長還會被說成是得了嚴重的傳染疾病，要隔離，治療失敗後就會被管理人（也是花生人）抓去槍斃，然後屍體給庖卯（一個屍體切割人）支解，取出黑石頭給吉安貢獻。

庖卯的夢想也很特別，是一刀取心，所以吉安送來很多花生人屍體的時候，他都認為他們是豬玀，砍殺它們還很有練刀的快感，但直到他發現這些花生人會說話，也跟人一樣思考的時候，庖卯就不斷噁心嘔吐，連刀都抓不好，但為了自己的理想，殺人取心，他還是拚命地要殺下去，義無反顧，直到最後終於完成了夢想，再被不倒翁砍成兩半後，終於用刀挖出了自己的心臟。

花生人村莊的天空有一個很大的花生人蟻后，被吉安放逐在天上，而且還要花生人每天點著特殊油燈把它薰黑，讓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母體模樣，才能實行完全的統治，毫無反抗意識。

後來經過不倒翁跟小姜兩個人的動亂，花生人部隊來圍捕的時候，意外的有一位部隊成員開始認同轉移，也開口說話詢問更多有關「自己是什麼」的提問，順帶的讓其他人也開始說話討論，整個村莊陷入動盪，反動不願說話要去打小報告的都被殺掉，此時吉安也被自己的傭兵給殺掉，不倒翁又殺了傭兵，神秘的女人過來撿屍體，發現裏頭發著綠光，我懷疑是用來操縱的道具。

小姜被殺之後沒有取出黑色的石頭，而是藍色的石頭，太子為他哭很久，最後要帶著石頭出去讓小姜見見世面；另一位幫助太子跟不倒翁的小鳴，其實是吉安的孫子，他知道蟻猴子長大之後會變成花生人，甚至連自己也養了一隻花生人當寵物，但他想著這就是他的命運，他要努力的為國盡忠，希望能輔佐太子未來治國。

小鳴我覺得算是某種知識份子的典型，知道怎麼樣才能夠治人，治人之術首要是跟他們接近，理解它們，甚至跟它們做朋友，但始終知道自己跟它們的差距，並不會把花生人當人看，而是當作可以剝削的道具，它們有生產黑石頭的物質基礎，所以要好好地控制他們，最好的方法就是感覺跟它們很友好，實際上也不會阻止爺爺去「收成」這些花生人，必要時還會把收成占為己有，當成自己的政治資源，拿去貢獻給當朝太子，好取得一官半職，而且他還只是個小孩，特別讓人覺得噁心難受，白癡太子當然也覺得詭譎，但他沒有做太多反應。

這動畫電影蠻特殊的，常常會出現長對白，而且有點像旁白，但又從角色口中講出來，有時候完全是出戲的內容，帶著某種哲學家式的老人低語，我覺得算是把本片怪奇化的一部分，再加上總是壓抑又無奈的長鏡頭，把人拉得好遠，沒有一個角色可以讓我親近，最終也停在一個奇妙的地方，花生人正在動亂、太子正要返宮。

符號的隱喻其實大大的超出了本身文本所能乘載的力度，因為動畫電影需要的流暢性缺乏，才變成用「語言」或是強烈的符號來凸顯其意圖，我覺得要真正的達到像是「宮崎駿」的水準，還有一段空間要前進，尤其是運鏡跟說故事的部分還是有點唐突。

只是回到我那北京的朋友，他所思想的像是一個善意，我們這年頭不砍個人就不能活了嗎？知道自己在吃自己還能吃得下去嗎？三觀稍微正常的人就活該倒楣嗎？難道就只能苟活於世悲鳴不已嗎？

我們都知道世道惡劣，不善意的對人，甚至最大的悲劇就是殘害自己的就是「自己人」，而人以群分，資本家也是人、勞工也是人，在歷史現狀下就是自相殘殺，為求自生利益；抱持著良善的人，恐怕要不被吞噬、要不遁隱於世，否則誰也躲不過廝殺的情境，必定要在分配的競逐多些狠勁，迫使對方投降。

而此群分的方式也逐漸模糊，甚至多數人是站在遠觀的中立位置上，就像是本片的鏡頭語言，冷冷地、遠遠的，好像事不關己，但多數時候這些事不關己的人，恐怕是受害最深的人，因為他們就像是沉默的花生人，被當成豬玀對待，是放在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連自己的死亡都以為是傳染病的結果。

電影的延伸聯想總是好的表現，讓人能提取許多符號去自由解讀思考，但真心認為還能在更精緻一些，因為把故事說好也不見得會讓解讀空間消失，只是本片的狀況就是一種散置的符號，還是不能擰成一股繩的理解。

主題曲蠻好聽。